再说“民本”

前些时候写过一篇题为“为人民服务”的文章，其实说的就是“以民为本”。尔后总觉得意犹未尽，似乎未触动“民本”的实质，还应该有所补充。

亚圣孟子提出“民为贵，社稷次之，君为轻”，概述了孟子的王道理想。“民贵君轻”算得上儒家的政治宣言。孟子之后，主持赵国事务的赵威后更明确指出，“苟无民，何以有君？”这就给“民贵君轻”做了最好的注释，把“民本”的缘由一语道破。战国以降，尽管封建专制、近代集权在中国维持了两千多年，“民本”思想在中国社会还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

儒家提倡“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”，其实也就“修身、治国”两个内容。修身，是个人行为；治国，是社会行为。修身的标准，要求个人成为君子；治国的标准，是国家大治，社会稳定。其结果，应该是一个比较理想的社会。这就是儒家大师的追求，也符合广大民众的愿望。

个人的修身，涉及三个层面。长辈，平辈，小辈。对长辈，孝顺；对平辈，敬重，视如兄弟姐妹；对小辈，关爱。实际是处理好人与人的关系，最终得体现儒家的“仁”。

社会国家，也有三个层面。上层，中层，下层。上层，指国家权力中心，领袖层，决策层，发号施令的指挥部。下层，指广大民众，社会基础力量。中层，指官僚群体。三者的关系处理好了，国家就大治，社会就融和稳定。

崇尚权威是华夏民族的传统，反观两千多年，中央集权始终是中国统一的前提。没有中央集权，民众成为一盘散沙，国家就会分裂。西方式的民主，无论如何不能解决中国问题。中华民族根深蒂固的“只反贪官不反皇帝”意识，自然与儒家的影响大有关系。而“官逼民反”自古及今，确实屡见不鲜。问题出在哪里？只能从官僚群体里面找原因。社会溃败，必然是官僚集团的腐败造成的。封建社会，帝王与官僚集团沆瀣一气，民不聊生，必然的社会大动乱，最终也许改朝换代。官僚集团实质上是社会动乱与社会稳定的关键。官僚集团受到上层的约束，也就会稍加收敛，社会就相对安定。否则，对上阳奉阴违，“上有政策我有对策”，必然地对下层民众肆无忌惮地巧取豪夺，“官逼民反”就不足为怪了。一旦地方“闹事”，官僚集团会动用手中权力，调动军警，对他们眼中的“暴民”“刁民”进行毫不留情的弹压。当然，上层也出不得乱子。十年文革动乱，就是中央决策层的重大失误，造成了社会内乱。文革十年，官僚集团受到最大冲击，种种丑恶行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，威风扫地。那是官僚集团最没有面子最没有权势最接近下层民众的十年。

孔孟之道本来是服务于贵族统治者的，要维护社会稳定，贵族得体谅平民，让平民能够活得下去。“老者衣帛食肉，黎民不饥不寒”，千万不能“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，途有饿殍而不知发”。贫富悬殊，基层民众受苦受难，社会就难于安稳。儒家大师是在规劝贵族、约束贵族、训导贵族，实质上替贵族着想，客观上为民众说话。“民本”的真正含义在这里。儒家思想的可贵之处，在于揭示了社会三个层面（上层、官僚集团、基层民众）的利害关系，给治理国家的上层指明了方向也提出了具体措施。时至今日，还有指导意义。

当今的下层民众，普遍的具有“仇官”“仇富”的心态，这缘于官僚层贪腐成风，官商勾结、权钱交易，挥霍民脂民膏。贪腐者、暴发户，是民众深恶痛绝的。各地所谓的“事件”，都是针对这些社会的蠹虫，实质上也是某种范围的“官逼民反”。贪腐者、暴发户是促成社会溃败的毒瘤，造成社会动乱的癌细胞。明白了这一点，我们就懂得了治国之道。当官要爱民，爱你的子民。子民是你的小辈，作为个人修养，也理当关爱。记住赵威后的话，“苟无民何以有君？”没有老百姓，你官从何来？没有士兵，将军就成了光杆司令。没有学生，就没有我这个教师的名分；没有教师、学生，也就没有我们校长的位置。商场上有一句很有分量的话“顾客就是上帝”。可惜，身处官僚阶层的高官，很多人把它忘得一干二尽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09·3·26